“秦夫人，你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，以为我卓文一直将你家当恩人吧？”
卓文大笑一声，脸上是藏不住的嘲讽。
“我卓文乃是文人，不过是一时落魄罢了，即便没有秦山河，我亦能风光无两，仕途坦荡！”
欣赏着王氏呆愣的神情，卓文更是觉得这些年心头的一口恶气被狠狠吐出一般，畅快得很。
往年，秦山河自以为资助他些许碎银，他就该感激涕零，殊不知，那些银子在他看来，就是明晃晃的羞辱！
“粗鄙武夫而已，岂能和我这种高高在上的文人相提并论！”
卓文瞥了王氏一眼，道：“今儿个我能亲自前来，已然是给了秦家最后的颜面，若是秦夫人不识好歹，可莫要怪我不客气！”
好一个盛气凌人的卓家！
秦无双暗自思忖，倘若自己老爹听了这话，估计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。
只是秦无双并未开口，他冷眼旁观着，今日种种，仿佛照妖镜一般，将世态炎凉都尽数显现了出来。
倒是林之栋很是忍耐不住，作为村正，秦家如何一片赤诚对待卓家，他心中明镜一般。
而今卓文非但翻脸不认人，还特意挑了秦家五子战死消息传来的这一日登门解除婚约，实在是狼心狗肺！
冷哼一声，林之栋道：“合着秦家倾囊相助，到头来只换了个退婚？原来这就是文人做派！”
“你不过区区村正罢了，又懂得什么？”
卓文鼻孔朝天，连带着十分瞧不上林之栋，嗤笑一声道：“区区武夫，本就是末流，我能拿他几两银子，他也当感到荣幸之至才是。”
好一个荣幸之至！
林之栋原本合计着自己不过上云村村正，搅合进去两家之事怕是不妥，而今他却是按捺不住了。
无他，实在是卓文忒不要脸！
呸了一声，林之栋冷笑一声道：“合着你拿人家吃拿人家喝的时候，你不说看不起人家是武夫，现在功成名就了，你就开始清高了！”
“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的时候，怎的和秦家大哥称兄道弟？原来文人不过道貌岸然之辈，要我说，还不如粗鄙村夫，好歹真心实意！”
林之栋好歹也做了好些年村正，嘴皮子极为利索，一顿输出顿时将卓文说得哑口无言，他有心想要反驳，却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难道说他没拿秦山河的资助？可那实实在在的银子却是好些人都知晓内情的。
是以卓文只得整理了下衣裳，讪讪道：“这本就是卓家和秦家之事，你一个外人，何必来嚼舌根，有多远滚多远！”
还没等林之栋继续发威，倒是今日被接连打击的王氏清醒了些许，她知道，世人拜高踩低惯是常理，只是没想到，卓家竟然也会如此。
也好，今儿个看穿了卓家的真面目，总好过卓家女儿嫁过来，算计他的无双要强得多！
为母则刚，王氏冷笑一声道：“原来文人竟是这样厚颜无耻，早知今日，我秦家不该对你倾囊相助，倒不如喂了狗！”
被王氏当众落了脸面，卓文的神色一变，面露不悦之色。
区区妇人，竟然也敢嘲讽自己！
“原本我已在官府备了案，不必亲自走这一遭，如此看来，秦夫人竟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要了。”
“也罢，左右秦家连给我提鞋都不配，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，我当一路扶摇直上，而你秦家，不过是寡妇带个傻子，即便有多少赏赐，又能守得住呢？”
“更何况，今儿个我已然放了话，即便是有人想与秦家结亲，可若是不想开罪天子门生，只管来接济你们，我倒是要看看，谁人的胆子能这么大！”
卓文索性撕开脸皮，一脸阴狠地看着王氏。
殊不知王氏并未露出害怕神色，她若只是寻常妇人，又岂会将五子尽数送往战场，惨烈战死！
只不过王氏的沉默在卓文看来便是妥协，他更为洋洋得意，心道不过妇人而已，自己随口吓唬几句，还不是屁都不敢放！
想到这里，卓文更是自得，道：“大丈夫能屈能伸，前几年我之所以曲意逢迎，不过是虎落平阳罢了，如今你们且睁大眼，我可是当今进士，以后别不长眼冲撞了老子！”
原本站在旁边的五女看到这一幕，十分义愤填膺，可她们除了小声议论，为王氏打抱不平之外，似乎也别无他法。
只不过她们不出头，却不代表卓文会放过她们。
原本一群人围着王氏，想要将自家女儿嫁给秦无双的时候，卓文还不好当着众人发作，而今唯有他们几人，卓文不由得目露淫光。
卓文打得一手如意算盘，适才人多，若是有人将他的不当行径传播了出去，他以后的仕途必然艰难，可现下不过秦家数人而已，她们几个妇孺，绝对不敢将他的心思传播出去。
这几个女子可真是绝色！
搓了搓手，卓文露出一抹淫笑来：“秦山河脑子不好使，眼光倒是挺毒辣的，甘阳县未出阁的漂亮姑娘，大半倒是被你秦家收入囊中了。”
“只不过，既然你五个儿子都死了，那这几个姑娘与秦家的婚事，自然也算不得数。”
“既如此，那我也算不得强取豪夺！”
说着，卓文看向了柳如烟，微微一笑道：“柳姑娘，知道你如今没了未来夫婿，可怜你年纪轻轻就遭此横祸，我便许你个好处。”
柳如烟心头咯噔一下，以今日卓文的做派，他所说的好处，对自己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。
还没等柳如烟想通其中要害，卓文已然摇头晃脑继续道：“我已经给你父亲发了婚贴，你回去准备准备，再过几日，便与我成亲吧。”
什么？
听了卓文的话，当下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他们自然知道卓文无耻，可却没有想到，卓文竟然这么无耻。
挑着秦家五子战死的这一日来退婚，本就是禽兽所为，他竟然还想着将原本要嫁给秦家的柳如烟娶回到自己家中！
这简直丧心病狂！
秦无双无奈，本来还想藏一段时间，看来这下自己不得不出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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